中國下決心做存儲器芯片,是個特別重大,而又十分艱難的決定。國內外對于項目上馬的看法差異很大,就目前非常有限的資料來判斷,一定取得勝算的把握可能尚不好預測。
中國存儲器業的發展剛剛啟步,目前存儲器有三個方面的力量正在聚集,一是政府主導的武漢新芯,它們與Spansion及中科院微電子所等合作,據說己經有9層3DNAND樣品;二是紫光,它的策略是先通過兼并,達到一定高度之后再自行研發;三是兩個地方政府,福建與合肥,它們試圖尋找技術伙伴,或者挖技術團隊后再前進。
總體上產業發展的三條路徑,研發,兼并及合資,合作都是十分有效,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踐,有一定進展,但是情況也有些變化。
兼并
紫光把希望寄于通過兼并,讓中國的存儲器業的起點抬高,再進行自主研發。這樣的思維聽起來是務實的,然而由于中國處在特定環境下,許多正常的兼并貿易都被美國CFIUS否決。綜合起來近時期紫光的實踐,欲聯手美光等,希望能得到技術支持的想法恐怕難以實現。更有傳聞欲學習臺灣地區的 華亞科 模式,由中方出資,美光技術主導,最終成為美光在全球布局的一部分。如果是這樣的結局恐怕有違于中國開初建設存儲器芯片事業的初衷。
因此現階段的兼并之路恐難以為繼。
合資與合作
福建 晉華 開創出一條新路。原本依制鞋,服裝出口為主的僑鄉,試圖產業轉型進入存儲器芯片制造領域,近期還得到大基金等的支持。
晉華的模式很清晰,中方出資,技術上依賴聯電,最終經營的盈利還分成給聯電,是個兩岸合作雙贏的模式。關鍵是它們選擇利基型DRAM作為突破口。
那么什么是利基型DRAM?全球DRAM從應用可分成五類,分別是標準型(PC等應用),服務器,行動式,繪圖用及利基型(消費類consumer)。2015年的DRAM市場中五類產品的占比分別為26%,22%,38%,6%及6%,并預測2016年分別為19%,24%,42%,6%及8%。表示利基型DRAM的市場己擴大30%。
由于利基型DRAM是客制化為主,屬于小眾市場(年總銷售額才約35億美元,而整個DRAM市場在350-400億美元),采用相對成熟的制程。開初國內業界對于選擇聯電作為DRAM的技術合作伙伴有些質疑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然而任何事應該看它作什么?用最后的結果來回答。剛開始就貼上 標簽 ,未必一定正確。據目前的判斷聯電在選擇利基型DRAM作為中國存儲器業的突破口可能是步好棋。
因為利基型DRAM主要用于液晶電視、數字機頂盒、播放機等消費型電子等相關產品中,多數是采用成熟制程。
利基型DRAM需求相當穩定,很多都是客制化晶片,不屬于大眾規格產品,不像標準型DRAM會因為價格下跌使得容量倍增,影響利基型DRAM漲價的主要因素是以供給端為主。
目前全球最大的利基型DRAM供應商為海力士,南亞科和華邦則是陸續轉戰此領域,此外還有IC設計公司晶豪科、鈺創、力積,IC測試廠泰林等。
晉華存儲器項目采用成熟制程的利基型DRAM。它避開先進工藝制程的激烈競爭,而依賴于終端應用產品,與中國具有全球最大的應用市場相匹配,所以未來的產品市場銷售相對可能易于控制。不足之處據傳是采用32納米制程啟步,以及技術上由聯電控制。
因此從項目的達成率分析,晉華項目相對的成熟度較高,而且中方省心,省事,只要解決資金供應,以及未來產品的市場銷售問題。
該項目未來最大的擔憂是中方如何盡快的由學生地位轉變成老師。
自主研發
這是一條最為艱難之路,因為仔細思考目前除了有錢,技術與人材都不具備,再加上全球存儲器壟斷,西方處處堵截我們,因此中國只有狠下一條心,丟掉一切幻想,加強自主研發,為國家爭一口氣。
但是科學技術來不得半點虛假,必須遵循規律,因此需要人材,投入及時間。目前第一階段的目標是2018年,100,000片產能,量產32層3D NAND閃存。
擺在首位的肯定是技術上迅速的突破,新芯至少要過32層,多少納米制程尚不清楚。技術上能突破是新芯的立足之本。
中國存儲器業發展可能分成三步:第一步是盡快的研發成功,早日量產:第二步是提高制程技術,并迅速的降低成本;第三步在全球存儲器的下降周期時逆勢的擴充產能,縮小差距。
看似簡單的步驟,執行起來經常會受到各種干擾,因此貴在堅持。從此點上趙董事長有長處,西北漢子的性格,能勇往直前,迅速作出決斷。然而中國半導體業尚處在非完全市場經濟階段,有許多非市場化的因素一定會導入,讓企業左右為難,但是最終一定要作出抉擇。
尤其是當企業出現虧損時,而且是連續數年之后,還要能說服自己,及股東能繼續的投資,需要鐵婉式的決斷。
近期魏少軍博士講,存儲器項目最困難的是項目啟動的三年之后。那時生產線己經開通,關鍵要產出有競爭力的市場產品。否則盡管產品生產很多,庫存也很大,會帶來很大的資金壓力,這是一定會發生的事。
存儲器業的特征就是起伏大,價格下降快,不是處于全球的領先地位,面臨虧損的幾率是非常大。
中國存儲器業要取得成功,必須踏踏實實的進行研發,以及遇到虧損時要堅持,再堅持。但是這一切唯有通過研發的早日成功,才能扭轉被動的局面。
所以趙董事長的角色并不好當,既要符合產業發展的需要,又要為投資的股民謀福利,有時是個互相矛盾的事。
中國發展存儲器業是國策,是塊硬骨頭,目前己無退路,只有向前挺進。現階段各種模式都可以嘗試一下,從目前的態勢肯定走自主研發道路的風險要更大些,因此要集中國內的最頂級人材,也可學習臺積電的 夜鶯部隊 方式,爭取更多的時間去努力攻克它,但是相信只有通過自主研發的成果才是屬于自己的。
另外合資發展的模式可能相對易行,兩岸合作實現雙贏是大勢所趨,它對于中國能早日產出存儲器芯片是有十分重要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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